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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藍色海洋館(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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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藍色海洋館(19)

一管鮮紅的刺眼的只有十點的血條浮在半空, 以其強烈的存在感占據了白謹所有的視野。

這是什麽?

她又穿越了?

白謹有種荒謬的虛假感,但是很快她就沒有思考的時間了。

她猛地朝旁邊一滾,尖銳的破空聲下厚重鋒利的刀刃重重砍在她背後的地板上。

白謹一躍而起,迅速拉開距離, 根本沒去看攻擊的東西是什麽, 毫不猶豫就往門的方向跑。

剛到門口,門外敲門聲更加急促, “開門開門!你裏面有什麽?!是不是有魚進去了!”

魚?

是指她?

白謹驚悚停在門前, 僵硬轉身,終於看到了攻擊她的東西的真面目——

那是一條魚, 或者說魚人,魚頭人身。

它的頭窄長且扁, 側仰朝右,眼高無眼瞼,眼珠子偏在眼眶邊緣幾乎在從眼眶裏跳出來了, 死死盯著白謹。細長的嘴仰朝上, 嘴角裂到眼睛下, 口腔裏兩排疏松的尖牙。

有些像她曾經見過的帶魚的頭。

魚人下半身是矮胖的人身,它此時動作不太熟練地拔砍/進地板的放大版“菜刀”。

那管非常突兀的血條就掛在它頭頂, 整個場景詭異中帶著些許詼諧。

尤其是這條魚它好像頭一次使用這個身體一樣,還在跟肢體相互適應,而且是跟每個肢體。

白謹確定這條魚一時半會兒拔不出來那把放大版菜刀,開始觀察這裏的環境。這地方跟海洋館的房間沒什麽區別,除了墻壁跟窗簾上的海洋圖有一些不同。

海洋館裏的海洋圖只有水跟水草,而這裏的海洋圖, 有正常的魚群。

她剛剛就躺在窗簾跟茶幾中間的位置。

沒有別的發現,白謹推開衣櫃的鏡子門, 裏面空蕩蕩掛著幾個衣架,白謹隨手拿了一個衣架,朝魚人扔過去,正中胸口。

白謹清楚看到魚人頭頂的血條減了0.5,不由陷入沈默。

魚人停住動作,幾乎把整個上半身折疊到腿前,才看到地上的衣架,它保持這種將近180度彎腰的姿勢好一會兒才站起來,重新看向白謹。

一人一魚對立而站,敲門聲不絕於耳。

“滾開,我的刀銹了我要磨刀!”魚人朝天的嘴巴一張一合,不時露出疏松的牙齒。

門外傳來不滿的咕嚕聲。

“快滾!”

魚人惡狠狠道。

一聲劇烈的砸門聲後門外歸於平靜。

“你是我一個人的,”魚人雙手握緊刀的把手,使出渾身力氣,整個袖子充氣一般鼓起,“你放心我的刀殺了很多魚,它非常快。”

話沒說完一把小刀穿透它的魚眼,魚人下意識後仰身體,一道身影覆蓋在它眼前,魚人來不及動作,只聽到一聲呲啦的聲音,腰腹一陣劇痛。

魚人發出尖銳的叫聲。

白謹早有預料用脫下的風衣包住了魚人的嘴,單手用風衣把它的嘴纏了好幾道。

叫聲戛然而止。

“刀果然很快。”

白謹提著那把有成年人小腿高的菜刀,發出評價。

在她腳邊,魚人腰腹被攔腰截斷,上半身被風衣死死纏著,從風衣裏傳出悶聲悶氣的聲音,下半身倒在地上,截面幾乎沒有血流出來。

白謹看著血條瞬間清到底部,然後又以更快的速度回升,一直回到9點穩定不動了。

殺不死?

白謹穿著那條單薄的白底碎花裙,雙手提起那把菜刀,對準了魚人被包裹的腦袋下方砍下去,魚頭掉在地上。

魚嘴巴被風衣堵住,整個腦袋都被風衣包住,倒在地上發出悶悶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砍下去的時候,血條瘋狂下降,砍完之後血條以更快速度恢覆到8點。

白謹若有所思。

砍掉人的肢體只能掉兩點的意思?

她第三次砍下去,將魚頭豎砍成平均兩半,血條恢覆後仍舊是8點。

兩半魚頭的截面同樣沒有流出多少血液,它們的截面裏不是骨頭白肉也沒有別的什麽組織,只有密密麻麻纏繞蠕動的絲線。

白謹頭皮發麻,往後退了一步。

魚人僅剩的魚眼盯著白謹,平分成兩半的嘴巴裏,牙齒底部同樣是蠕動著的絲線,白謹不知道是魚本身在說話,還是被控制發出聲音:

“你殺不死我。”

“你殺不死我。”

那些絲線往外延伸著碰觸到另外一半截面的絲線,而後相互碰觸牽引融合,在絲線融合下,兩半魚頭漸漸融合成一體。

血條從雙4,變成8。

白謹曾將絲線比喻成鐵線蟲,到現在,她感覺這些絲線確實符合鐵線蟲的部分特性,寄生與操控。

被鐵線蟲寄生的螳螂在不被需要後,會被“操控”跳水,進到水裏的鐵線蟲離開螳螂的身體,被寄生的螳螂則被淹死。

這裏的魚人,只有腦袋是魚,而腦袋又只剩下個空殼,裏面全是絲線。這種情況下,魚人還有自己的意識嗎?

白謹並不認為魚人是怪物,最直白的原因是當初只是一道目光就讓她身上的汙染直接進化到長出肉芽。而現在她不僅直視了魚人,還進行了一些親密接觸,並沒有任何不適。

要知道怪物是她總結出來的一級怪,是行走的汙染源。

至於為什麽這個魚人殺不死,白謹相信一定是她的方法不對,畢竟她要真正要對付的是裏面那些絲線。

“我要吃掉你的頭,把你的身體……”

話沒說完,白謹撿起砍成兩截的風衣撕成一條綁住它的嘴,魚嘴長就是好綁住。

“咕嚕!”

白謹沒管它,在房間轉悠一圈什麽都沒搜到,提刀去衛生間了。

同樣的衛生間,白謹徑直前往浴缸,奇怪的是這個浴缸上水龍頭裏沒有水。她轉身又去洗手臺,水龍頭裏仍舊是沒水。

魚人房裏,沒水?

白謹站在衛生間裏,看著浴缸,她忽地在浴缸底看到了什麽,剛要彎腰細看,門外傳來敲門聲。

“開門!快開門!磨刀還沒好嗎!”還是那個聲音。

白謹提著快步走出衛生間,她站在門側,一手按在門把手上,剛要開門,餘光註意到魚人在瘋狂轉動眼珠,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白謹見它只是轉動眼珠,沒有掙紮,輕手輕腳走過去,低聲問,“你有話說?”

魚人瘋狂轉動眼珠。

白謹不太明白它要說什麽,難不成還打算傳消息給門外的同伴,擔心門外同伴喜提葫蘆娃救爺爺成就?

但是說不通啊,如果是擔心這個,它完全可以鬧出更大的動靜,像它之前那樣都行,而不是突然停下所有動作,只是眨眼。

它在降低我的戒備?

白謹懷疑又戒備。

但她決定冒險一次,因為她要確定這個魚人的智慧以及其他方面的信息。

但她萬萬沒想到,它的智慧體現在這種地方——

魚人剛松開嘴巴,就壓低聲音,“你想弄它?我可以幫你把它吸引進來!”

白謹再次陷入短暫的沈默,她在思考這真的是絲線的引導嗎?

“你準備怎麽做?”

白謹覆雜問。

“如果我邀請它進來,它一定不會進來,但是如果我就不讓它進來,它一定會千方百計進來,你就看好吧!”魚人興奮道。

這種興奮白謹上一次看到還是在它發現她的時候。

發現食物跟坑死同伴,原來在它們看來屬於同樣的等級嗎?

“幹什麽!不是說了我在磨刀!”魚人扯著嗓子叫。

門外停頓了一會兒,語氣同樣氣沖沖的,“以為我樂意叫你?!演出提前了你個蠢貨!”

白謹貼在門後,感覺兩邊居然是同樣的情緒,但仔細想想很快就能明白了,門裏魚人想騙外面人進來挨一刀,門外魚人想騙屋裏魚人開門分食。

“我怎麽沒有感受到?”屋裏魚人怪異道,“你不會騙我吧?”

它說著突然蠕動身體趴在砍下來胸口上,咬下一塊肉,瘋狂咀嚼起來。

它咀嚼的動靜很大,白謹肯定門外魚人一定能聽到,但是門外魚人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只是不耐煩道,“抓緊時間!我先走了!”

白謹分明看到半管血條戳了進來。

屋裏魚人沖白謹使眼色,白謹在它提醒前打開門,門剛一打開一道身影飛快沖進來。

比它更快的,是白謹的刀,沖進來的魚人落地時已經是兩個部分。

白謹將卡在門前的人類身體拉進房裏,把門關上,回頭看已經咬在一起的兩個魚頭。

白謹拖了把椅子坐在它們面前,菜刀豎在身前,雙手搭在刀把頂端,面無表情看著它們。

新來的魚頭跟之前那個不是同一個品種,這個魚頭整體是扁形的鈍角三角形,嘴巴一丁點在頂上,兩只眼睛分別在兩側,顏色是某種棕色,白謹對色彩不太了解,有斑點。

兩個魚頭你咬一口,我吃你一口,很快兩只魚頭上都有牙齒咬下的洞,露出裏面蠕動的線條。

白謹始終沈默看著它們,既不阻止也不開口,魚頭漸漸停下動作。

“看什麽看!”後來鈍角魚頭惡狠狠道,“如果不是這魚東西跟你合夥,我怎麽會被你偷襲?”

“放屁,我沒說讓你快滾嗎?分明是你個魚東西想吃分食!”

兩條魚侮辱對方的臟話居然是罵對方是魚,白謹再次感受到副本帶來的荒誕感。

“演出提前是什麽意思?”

白謹略過它們的對話,直接詢問重點。

“你想知道?”鈍角魚頭綠豆大小的眼睛咕嚕嚕轉動,“你剁了它,我就告訴你啊。”

白謹聞言露出個笑,看向類帶魚魚頭,溫和問,“她想我砍了你,你呢?你怎麽想?”

類帶魚惡狠狠盯著鈍角魚頭,“你砍了它!我也可以告訴你!”

“你根本不知道!”

兩個魚頭又開始撕咬起來。

傷口越來越多,血條卻一點都沒少,不僅如此,白謹註意到兩管血條有融合的意向。

她仔細觀察了它們的傷口,傷口裏露出來的絲線在它們每一次接觸中,都會進行融合。

它們一開始就沒有真的自相殘殺。

或許類帶魚拖鈍角魚下水是真的,但是從它們開始撕咬就是演給她看的了。

這點其實並不難看出來,不需要看血條也能發現,因為白謹之前已經嘗試砍過類帶魚,確定是砍不死人的。

它們一副要搞死對方的樣子,出得主意卻又根本不致命,太矛盾了,一眼就能看出它們的謀劃。

“停一停,別咬了。”白謹道,“你們這樣是咬不死人的,這樣吧,我出個主意。”

兩個魚頭動作僵硬看向白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魚”,既沒有發瘋也沒有上當。

“既然你們相看兩厭,我這個人沒別的,就是好心。”

白謹口吻非常溫和,要是有玩家在這,就能發現她此刻的態度跟之前找童眠對話前對童眠的態度極度相似。

“衛生間裏有個洗手池還有個浴缸,你兩自己選,我把你們分開放進去。”白謹非常民主詢問,“如何啊?”

“不需要!”魚頭異口同聲。

“既然大家愉快達成共識,那我只好滿足你們的心願。”

白謹站起身,從床上把被子掀起來反覆看了看,確定沒有任何水漬跟絲線痕跡。

她拿起被子,用菜刀把兩個魚頭撥到被子上,把被子一裹,拖著被子到衛生間,把魚頭掀進浴缸裏。

兩個魚頭剛進浴缸,浴缸底部的出水口就開始往浴缸裏噴水,魚頭瘋狂跳動躲閃著水,試圖跳出浴缸。

白謹不緊不慢將被子蓋在浴缸上。

看著浮在被子上的血條開始緩慢下降,白謹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確定魚頭怕水了。

說實話,在想到這點的時候,白謹自己都十分懷疑這個推測的準確性,實在是太荒誕了——不死的魚怕水,會被水淹死。

但白謹相信自己理性的推測。

她第一次看到絲線是在跳樓者房間床上的血跡裏,之後更加直觀的觀察是透過透明墻,看到貼著墻壁女人的後腦勺處的絲線。

這說明絲線在空氣以及水箱裏是能夠很好生存的,但是她見到的第一位變異者——她的室友身上是沒有看到絲線的。

白謹一開始並沒有朝這個方向思考,因為有一個時間上的錯覺,那就是室友變異是在開門前,那時候她還沒有變異到有絲線的地步。

但是根本不是這樣!

貼墻女人變異的時候跟室友不會有太長時間的間隔,沒道理她已經嚴重到有絲線出來,室友還只有肉芽。

她們變異進度不相同,一定有其他元素影響——水。

室友一直泡在水裏,而那對新婚夫妻沒有去過衛生間。

這是否說明絲線不能在水裏生長,或者說絲線在水裏有限制呢?

畢竟從其他人身上的絲線狀況來看,幾乎絲線一長成就能夠沖破血肉。室友臉上的絲線沒有沖破血肉出來大概率就是沒有長出來。

後來發現衛生間裏兩個水龍頭都沒有水,白謹就意識到水一定有問題。

最後她在浴缸底部看到的東西是一根女人頭發,當時來不及細究,在發現魚頭搞心眼的時候,白謹就想試一試浴缸,結果還沒開始試,兩個魚頭自己就露出馬腳。

智商不高,血條不厚,依靠於絲線不死以及融合,比起怪物,更像是進化版本的汙染源。

白謹看著不斷向上凸起一塊的被子,在魚頭雙重罵聲中總結了它們這類魚人的特點。

兩管血條漸漸融合在一起,罵聲漸漸消失,被子凸起的頻率也開始減慢,看起來好像是它們已經不行了——如果白謹沒看到仍舊□□的血條的話。

融合在一起的血條長度沒有增加,總點數變成20,現在升升降降的,雖說總體是呈現下降趨勢,但是下降的速度很慢,基本維持在10點左右。

白謹沈默等待著,副本有時間限制,時間到了就能離開,她呆在房間裏,暫時是安全的。

但另一邊玩家的情況呢?

海洋館墻壁出現裂紋,有水從裂紋中溢出,演出又提前開始,他們能活下多少?

“求你饒了我吧,我沒有吃過魚,真的我沒有吃過魚,我沒吃……”水底傳來重疊的哀求,音色稚嫩宛若嬰孩,令人不忍。

白謹不為所動。

哀求聲越來越低弱,最後只剩下小貓似的抽泣,血條降到3。

“救命!!”

“救命啊,我清醒了,我是人,救我!救我!”

“我們是一樣的啊!”

血條:1。

“為什麽!”那聲音倏地尖銳起來,有種不似人的嘶吼,“我好餓!我好餓,我吃魚有什麽錯!”

“我沒錯!!”

血條:0.2

白謹不信任血條,也不信任魚人,她舉起手中菜刀,對著凸起的位置狠狠砍下去。

刀入被褥後有些阻礙,像是砍到硬物,好在刀很利,人很有力,一切到底。

血條清空,浴缸歸於平靜。

白謹把被子弄到地面上後才抽出刀,用刀將被子掀開,露出裏面融合在一起的古怪魚頭。

魚頭並不是兩個一半融合在一起,而是兩個魚頭之前撕咬的洞粘連在一起,現在魚頭硬邦邦散發著肉味,絲線像幹枯的發絲密密麻麻粘在魚頭上。

白謹用菜刀翻了翻雙魚頭,找到類帶魚眼睛上的刀,確定真的是魚頭之後,把從韓叔那得到的刀拔出來。

再起身的時候,浴缸裏的水已經放幹了。

白謹擦幹凈兩把刀,將濕紙巾扔進垃圾桶裏,突然意識到什麽,低頭看著自己幹燥的碎花裙,又摸了摸幹燥的包,後知後覺發現她從窗簾傳進來沒有經過水域。

想到傳過來時的痛苦,白謹忽地開始懷疑她蘇醒時的疼痛是否真的是因為末世的精神汙染。

那時情況緊急,她沒有去細想,但是不需要細想也能想到戛然而止的疼痛,必然是有問題的。

兩次疼痛都是突然消失,是否是相同的原因?跟她出現在這個世界有關系嗎?

暫時沒有收集這方面信息的渠道,只能先記下。

白謹出去衛生間,提著椅子甩到窗簾上,椅子從窗簾滑落,白謹彎腰撿起椅子把窗簾勾開。

窗簾外一片漆黑,是光穿不透的黑。

又是跟海洋館不同的一點,白謹試圖想象出來兩個地方的結構圖,但很快就失敗了,因為她的傳送太不科學,很難用理性的角度去思考兩個地點的聯系。

如果想象的話,白謹嘴角垂下,她實在不擅長這方面。

白謹最後將房間搜查一遍,沒有搜查到什麽有用的東西,收好一大一小兩把刀準備開門離開。

剛拉開門,白謹就看到右側方向有一管15點血的血條。

有魚人一直守在門口!

白謹已經打開門站在門前,那管血條一動不動,它不僅比之前兩條血條都厚,而且更有耐心。

它守在這,一定是發現房間裏的問題,而它能夠發現只能是從鈍角魚頭那裏察覺到,或者幹脆是鈍角魚頭告訴它的。

所以,它一直在這裏守著沒有動?

思慮僅在一瞬間,白謹提著菜刀,若無其事繼續往外走,在血條動之前搶先一步橫劈過去,下一秒,刀被擋住了。

兩把一模一樣的刀一橫一豎撞擊在一起,一人一魚相對而戰。

對面魚人有些像《西游記》魚怪的形象,人身幹瘦精煉,個子比白謹現在169的身高要低半頭。

魚怪二話不說撤刀後退,白謹沖上去右腳踢著刀身,第二刀借腳力自下而上劈砍上去。

魚怪反應極快拿刀去擋,被勁力震著往後踉蹌,還未站穩,一道寒光迅速閃來,緊跟其後是對著脖頸的第三刀。

兩者取其輕,魚怪擋住脖頸一擊,被投擲的刀擊中右眼,發出不似人的尖叫,無數絲線從張大的口中噴湧而出。

白謹不退反進,橫刀擋在身前,絲線觸碰到刀身迅速枯萎一般垂落下去。

賭贏了。

她擦過刀後,把刀插.進濕透的被褥裏,沾上了浴缸裏的水。

絲線很快學會繞過刀身,但白謹並不是死靶子,她旋著刀收割著那些觸手般的絲線來到魚怪面前。

魚怪提刀想擋住白謹的第四刀,不料白謹只是虛晃一招,她擡腳踹向魚怪小腹,在它躲閃時,第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下了它的頭。

血條掉至8點。

這個點數跟另外兩個魚人失去身體的點數相同,看來是這具幹瘦精煉的人身給這個魚怪增加了血條厚度。

白謹用刀從魚怪的嘴插/進,串火鍋食材似的將魚怪的頭串到刀上,而後拖起人身把魚怪拖回房間裏。

關上房門,重覆之前處理魚人的步驟。

在等待血條清零的過程中,白謹開始翻看人身上有沒有信息。

她之前沒有想到這點,一個是前兩次的魚人身體像是新安裝的部件,她把重點放在魚頭上,忽略了離開頭就不動的人身。

另一個是已經從魚人嘴裏知道身體來自於玩家,而從服裝看,玩家不屬於這次見過的70位玩家的某一位——她在水箱裏見過最先死亡的玩家。

它們的人身大概率來自於之前的玩家,從原陶所說消息來看,相同副本也會有所變化。

因此白謹沒有關註翻找人身。

這次查看還是魚怪的表現跟其他兩條魚人相差太大,而從血條來看,這種差異,有極大的可能來源於人身。

“你是這次的玩家?”

在水中逐漸幹枯的魚怪忽地開口說話,聲音非常別扭,像是太久沒有開口。

白謹看向它沒有回答。

“你殺我們毫不猶豫,那些變異的同伴呢?”魚怪。

白謹詫異它的態度,但也沒有面對失敗者高高在上的態度,依舊平靜回到,“變異成為汙染,就不再是同類。”

魚怪沈默許久,發出似笑似哭的古怪聲音。

白謹看到血條掉到0.5,估計它要清空了,提起刀,客氣道,“您準備一下,我要砍您了。”

魚怪聲音頓住,刀已經穿透它的頭。

血條沒有清空,反而恢覆了一些,魚怪盯著白謹,嘴巴張開,似乎想說什麽,但發出的聲音卻是:

“好癢。”

無數絲線幹枯在水中,血條清空,魚怪成為一個幹硬的空殼。

白謹擡起刀,將魚頭放在被子上,把刀拔/出來,繼續翻找人身。

類帶魚的人身手上有很多刀傷,但是身體上沒有什麽傷口,全身只有雙臂跟大腿肌肉發達,看起來像個廚師,而且是學徒之類的,因為傷口很新。

鈍角的人身是個女性,指甲上還殘留一些廉價指甲油。

最後魚怪的身體,大概屬於老人,他衣服內衫裏有一張紙條,上面記著一些孩子的名字,以及孩子的年齡、性別、基本情況。

像是他援助的孩子。

白謹將紙條保留下來,給三個人身整理了一下人身。

她想如果是在她的世界裏,她可以讓手環記下他們的特征,傳送給主系統找到他們的身份。

帶不回去的身體可以火化帶回骨灰,可是現在,她只能對他敬個屬於她世界的禮。

因為她甚至不知道在他們的世界,他們對死者是如何處理,如何尊敬的。

但白謹並不後悔她的行為,再次遇到魚人她仍舊會毫不猶豫舉起手中的刀。

……

跟海洋館同樣的二樓回廊裏只有白謹一人,也沒有看到有什麽血條。

白謹往前走到二樓回廊的欄桿處,想要看一下一樓是否也跟海洋館一樓相同,在看到一樓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頭皮像是被針紮一樣。

一樓中央有一個巨大的魚缸,魚缸外圍圍著一圈魚頭人身頭頂血條的魚人。

許多魚人身後跟著白謹眼熟的消失在水箱裏的變異玩家。

但令白謹頭皮發麻的,不是那些魚人,也不是那些仿佛魚人寵物的變異玩家,而是魚缸本身。

魚缸並不完全透明,但是白謹卻能夠清楚看到裏面每一個細節。

魚缸有兩層,外層跟內層中央是藍色的海水,底部有搖曳水草,水草裏躲著被絲線纏繞的人。

內層內壁分成三個部分,底層的大廳裏有一個巨大的鐘表,地面上有無數殘肢血跡,二樓邊緣分割成三十五個房間,三樓什麽都沒有,因為是個能夠取下來的嵌入式“魚缸蓋子”——海洋館。

他們,玩家,根本不是工作人員,玩家才是魚缸裏的魚!

當初那道自上而下的目光是否就是從這個二樓投射下去的呢?

白謹握緊了手中菜刀。

……

李與唐、馮微以及王濤跟著韓叔躲在二樓一個房間裏。

“你確定看到大佬主動沖進了窗簾裏?”李與唐又問了一遍。

當時他們在一樓偷偷看著白謹跟童眠的情況,馮微當時還擔心童眠欺負白謹,李與唐感覺不可能。

他覺得大佬是個出手必見血的類型,她態度古怪很有可能是要對童眠出手。

也是,大佬是個不知道經歷多少副本的大佬,童眠這麽輕蔑她,怎麽可能就輕飄飄放過他?

但他萬萬沒想到,兩人剛到樓梯下,白謹就出刀了。

他驚愕之下,下意識裝瞎,尬笑,“哈哈,也不知道我姐要跟童眠說什麽,非要單獨說。”

“對啊對啊。”馮微緊跟著道,“童眠太惡心了,真擔心他欺負紀姐。”

王濤遲疑跟了一句,“對。”

韓叔毫不猶豫嘲笑出聲,問原陶,“童眠欺負小姑娘你怎麽看?”

原陶閉上眼,“我不看。”

韓叔再次笑出聲,李奇就是這個時候突然尖叫發瘋,爬起來沖向透明墻把自己撞死。

大家楞了一秒之後,驚恐發現透明墻上有裂紋。

幾乎在發現這點的瞬間所有人都驚恐爬起來往二樓跑,馮微大叫提醒白謹,“墻裂了!墻裂了!”

王濤沖得最快,他想到時候可以抱著白謹跑,也算是報了一點救命之恩,但是沒想到白謹反應這麽快,在他們所有人之前翻身上樓,兩三步就竄到二樓。

等到王濤沖到二樓跟上白謹的時候,就看到白謹沖進窗簾裏的風衣布料。

在那之後,二樓墻壁跟窗簾都開始溢水,他不確定白謹是否在清醒的狀態下進入窗簾,透明墻後還有個變異玩家死死盯著裏面,王濤自然也不敢跟著沖進去。

眼看水從墻壁流出,王濤只好退出房間,跟上韓叔幾人找到幹燥的房間呆著。

王濤把情況給其他人說了好幾遍,韓叔接受最快,聽到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遺憾的神情透露出來一些態度。

馮微最難以接受,李與唐重覆提問,也是懷疑態度。

“大佬怎麽可能被汙染呢?那時候所有人都被汙染了,就只有她一個人沒事啊。”李與唐喃喃自語,也不知道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

其他人沒有回答,一股壓抑的沈默在玩家中間蔓延。

“清醒點!”韓叔呵斥道,“不要加重精神汙染!”

“說不定紀姐發現了什麽信息,”馮微突然道,“你說她是沖進去的,被精神汙染控制行為多少都會有點掙紮,不可能沖跑?”

韓叔換煙嘴的動作一頓。

馮微三人看向韓叔,卻發現韓叔突然笑起來,“好姑娘!”

“這點我怎麽沒想到,真有這麽厲害的汙染,這小子這麽近的距離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韓叔說完罵了一句,“說了多少次謹慎謹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馮微三人松了口氣,李與唐緊接著問,“叔,那會不會是出口什麽的?”

韓叔沈默三四秒,咬牙道,“走,找原陶,跟他們一起去那個房間看看。”

……

白謹在二樓能夠清楚看到韓叔幾人去往28號房間,她明白他們或許猜到她的行為目的了。

其實這是一個推測數據最不理性的賭命。

白謹一直在想那個女玩家到底為什麽一直在28號房間外,就算是找跳樓者——她的丈夫,也應該有目的吧?

白謹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她跟她同學、老師或者其他有信任關系的人遇到危險,她在失去意識跟理智之後,為什麽還會執意徘徊在原地。

白謹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給他們提示,安全的提示。

所以她遲遲不離開是否是為了告訴她的丈夫,這裏才是安全的地點呢?

這是一個感性的推測,再加上一點其他理性推測。

白謹決定賭一把,她完全是拿命去賭,好在她賭贏了。

而她理性推測的來源是童眠,白謹根本不相信童眠說得什麽他先猜到了內容之類的鬼話,他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的時候,震驚的表情騙不了人。

白謹推測他是琢磨躲在房間,等到人魚跟怪物從通道出來,離開二樓,他就可以躲到最後。

但是白謹想到另一個可能性,在通道打開,而沒有人魚跟怪物的時候,玩家是否可以反向通過通道呢?

當然白謹現在明白,怪物到底是從哪裏到達二樓的了——從三樓魚缸蓋。

至於為什麽魚缸蓋拆除,玩家沒有發現——或許怪物能夠穿墻呢?

能從浴缸把人完全轉移離開,能從魚缸某個房間將人轉送到魚人房間,穿墻實在是微不足道了。

白謹看著韓叔他們大概在討論是否穿躍窗簾,決定給他們減少一些風險。

魚人現在都在一樓,他們從窗簾能夠直接進入她出來的那個房間,只要魚人不在,他們能安全度過穿躍,他們就安全了。

白謹轉身把那道房門關起來,回到欄桿站立深吸一口氣,倏地大叫一聲,一樓所有魚人刷的一下轉頭看向白謹。

白謹大叫一聲後就朝回廊對面沖去,心裏大致估算了一下,一樓魚人大概有32個,大部分魚人後有變異人跟著。

而血條基本都是10點、10點以下。

魚人砍掉腦袋基本喪失行動,變異玩家也沒有什麽攻擊力,唯一麻煩的就是絲線寄生。

一樓魚人們已經有魚人上了二樓,還有一些因為推搡跌倒在樓梯上,而變異玩家們都在原地,呆呆傻傻站立著,身上有絲線延伸出來漂浮在半空。

白謹跑了一百來米,發現魚缸裏的玩家們已經全部聚集完成,原陶站在所有玩家前面,沖向窗簾處。

她放慢腳步等了一下跑得最快的魚人,在它拉進距離的時候,轉身砍掉它的腦袋,回頭加速拉開距離,整個過程沒有一絲一毫停頓。

杜奇、韓叔、馮微、王濤……越來越多的玩家都沖進了窗簾裏。

白謹跑了半圈,砍了五個魚頭,後面的魚人漸漸放慢了腳步。

在最後一個玩家消失在魚缸的時候,白謹倏地停下動作,在她身後,距離她最近的魚人驚恐地跟著停下動作,絲毫不敢上前。

白謹沒有管他們,往後退了一步,拖著菜刀追跑著,沖下二樓。

原陶從房間試探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纖細碎花白裙舉著一把碩大的菜刀,宛若一片柔軟花瓣更似一道不可阻擋的劍鋒,勢如破竹劈向一樓巨大的魚缸。

下一秒——

“砰!”

整個建築裏回蕩著一道天震地駭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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